经典故事

父亲的钢琴

时间：2022-05-05 来源：作者：浏览次数：

我父亲自杀了。他走的那年，我9岁，妹妹5岁，妈妈37岁。多年后回想起那个秋天的早晨，我依稀能记得，母亲的眼神里其实有一丝平和，像是能看到尽头的先知。父亲去世那天，客厅里，旧钢琴的盖子没有合上。那架钢琴是我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。后来我妈说我爸天不亮就起来弹琴了。琴声低沉，像一场悲伤的梦。妈妈说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，所以没理会。这成了我妈后悔多年的事情。父亲什么都没留下，只隐约听说他在自杀前夕的半夜写了一封信。从那一年开始，家里没有了音乐，父亲的琴被母亲用大琴套封起来，周围用线缝起来。已经是能让人心酸的琴了。有时候早放学回来，会看到妈妈站在客厅窗户前。偶尔能看到妈妈站在爸爸的琴前，用布轻轻擦拭落在琴套上的细小灰尘。她看到我，总是会立刻收起那种专注而怀旧的眼神，去厨房开始为家人准备晚餐。其实我理解我妈的难过。或者说，当时我以为我明白了。我爸爸是武汉的知青。他比我妈妈小4岁。当我来到这个小镇时，我的父亲成了一名小学音乐老师。我父亲钢琴弹得很好。家里的旧钢琴是我妈和我爸结婚的时候买的，加上积蓄和我妈的嫁妆钱。那是我妈的坚持。从我记事起，父亲就常常坐在客厅的藤椅上弹钢琴。那种专注和陶醉，常常让我觉得他和我们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。很多时候我会想起父亲，他沉默寡言，仿佛充满了困难和烦恼。但是他好像从来不跟他妈交流，也从来不跟我和我姐说太多话。父亲自杀前几天，他开始在家里喝酒，无故旷课。他的脾气和钢琴声也开始变得狂躁。姐姐陪我在房间做作业的时候，我能听到钢琴被撕裂的声音，还有爸爸的手突然在琴键上敲打的声音。我们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我花了很多年才意识到父亲的自杀和抑郁症有关。但在那个年代，似乎没有这样的研究和词汇表达。我和姐姐长大了，都在上海买了大房子。我们决定带妈妈去上海和我们一起生活。但不知什么原因，虽然妈妈同意来上海，但老家的老房子妈妈坚持不卖。我和妹妹也不再舍不得。回镇上接妈妈的那天，我走进房间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。除了父亲的钢琴和父亲生前坐过的藤椅，母亲什么都送人了。父亲钢琴上尘封了十几年的琴套，被母亲取了下来。我在钢琴上方看到两张放大的照片，钢琴套被去掉了。照片中的年轻男子是我的父亲，但另一个年轻女子不是我的母亲。我有些纳闷的去看我妈，我妈看着我微微笑了笑。她给我带来了两封信。那是我父亲十几年前留下的。信纸已经变黄了。一个是给一个死了很多年的叫婉婉的女人，一个是给我妈妈。在这个晚上，当我准备离开这个小镇的时候，我知道了一些关于我父亲的故事，这些故事我母亲从来没有提起过。我父亲来武汉之前，爱过一个汉口女人，叫婉婉。万出生在一个钢琴世家，父母都是音乐学院的教授。父亲和婉婉的恋情遭到婉婉父母的一致反对，婉婉的心开始动摇。当时我父亲作为一个来到小县城的知青，其实是愤然而来，从来没有想过回去会这么难。来到镇上的第二年，父亲在别人的牵线下娶了母亲。虽然他娶了他妈，有了我姐和我，但是他爸一直想着婉婉。

万在他父亲来到镇上五年后去世了。他得了一种怪病。去世前，他打听到了父亲的地址，并给他写了一封信。在信中，婠婠告诉父亲，她从未结过婚。这个消息和婉婉去世的消息，很快让他的父亲感到内疚。十几年前，父亲自杀的前一天晚上，在这封留给婉婉的信里，父亲写下了整整七页与母亲结婚多年后从未停止的思念和愧疚。

本文来自开心故事网转载请注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