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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典故事
追鱼记
时间：2024-07-25 来源： 作者： 浏览次数：
北宋年间。京城。
夜色很好，微微的有些风，暗蓝的天空里，高高的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，把四下照的如同白昼。
花园中心有很大一个水池，水池引了外面一股活水，池水清亮深湛。池岸上有一大片竹子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。那鲜艳的枝叶或介或个，颤颤巍巍，瑟瑟洒洒。
竹林里是一座轩馆。画栋雕梁，窗明几净，讲求别致。邻着池水，有一扇月洞圆窗。窗口下半面砌着雕花护栏，窗子上糊着折枝斑纹的红纱。
来这座花园居住已有半年，张珍坐在窗下的书桌傍，对着一册赴考书籍。桌子上一个纱罩灯透出柔和的烛光。天气已近深秋，依旧有些有暑气。不过，到了这半夜，也觉得发凉起来。不由自立的，伸了一下懒腰，打了一个哈欠。近三更了吧。合上书卷，他想到来走走。月洞窗这么明亮，想必今晚一定是个如同白昼的大月亮地。这样想着，连桌子上的凉茶都没顾得喝。就起身向门外走去。吱呀一声，推开金家那讲求的雕花门，先到了月台上，扶着栏杆先举目四望，觉得水面真是可爱极了。但见池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，随风荡漾。里面的荷花虽然因时节已过，已然半残，但看去颇有诗意。张珍不由的想到两句旧诗，开口吟道：
“荷尽已无擎雨盖，
菊残犹有傲霜枝。
一年好景君须记，
正是橙黄橘绿时。”
正沉吟回味诗意之际，突然之间眼前水波涌动，明月下看的清楚，俨然一条大红鲤鱼(carp)在水面上戏耍。听到人声，竟没有恐惧感躲避之意。依旧在荷花茎叶下餐喋，张珍看的有趣。不免手把着白石栏杆，俯身微笑。岂料那鱼竟索性向他游来。张珍心想，一定是有人长喂这鱼，养了观赏。所以这鱼不知道怕人。可惜我手上并没有饼饵，你这鱼是妄想了。于是对鱼说道：“鱼儿啊，我张珍只是借住在此的一个穷秀才，寄人篱下，仰人鼻息。自身尚且难保，又哪里照顾的了你那？去吧，难道你也要挑灯夜读，求取功名吗？”说罢自发可笑，不免烦恼之事涌上心头，黯然扫兴。略一叹息，负手折回屋子。
原来这张珍也是官宦人家子弟，父亲(father)执政为官，和这金家订了亲。岂料，张珍父亲告老后，先是一病而死，后家里又着了一场大火，母亲又一时心头憋闷，也病死了。仅剩乡下另有些房产薄地，这张珍无法，又想着考取功名，就想着到京城里岳父金彩家里读书温习，预备来年大比，其实也是投靠希望照顾之意。
金彩见亲家一夕败落，对婚事已是有悔意，奈何碍着情面，又不愿意落一个嫌贫爱富，翻脸无情的名声。况且张家自从多年前定亲以来，迎来送往，素来没亏待过金家。因此勉为其难，就收留了张珍，还让张珍住到花园的一处轩馆温习功课。虽然这张珍倒也知书达理、文雅俊秀。可是仕途艰险，那功名又哪里是好讨的？金彩心下却越来越不惬意。招待张珍，越发阳奉阴违，逐步不周，也并不专门调拨一个丫鬟或童仆去贴身伺候张珍。只说家道艰巨，府里用人镇静，要张珍就合一些。每日饭菜命人给张珍送去，只说自己每日上朝，不在家里吃。家下只有夫人和小姐，小姐还未过门儿，实在不便一路吃饭。此外，浆洗衣物、送茶送水也是派人。多半时间，张珍一个人在书房读书。其实也是闷坐。有时想到什么，身边又没有贴身仆人伺候答应。一些事只好将就隐忍。但想到自家窘境，却幸喜这金彩还收留着他。
张珍原是看穿世道的人，转回书房，黯淡了一会儿也就罢了。见灯烛明亮，反正也难以入眠，就又多看了一会诗书。不想夜已经深，不知不觉，眼饬骨软，趴在书桌上，竟睡着了。
忽觉朦朦胧胧，听到耳边有轻轻娇笑的声音。勉强睁眼，眼前轻飘飘的闪过一团物事。定睛再看，竟是一个女子！这张珍吓了一跳，马上惊醒了。那女子端端正正的对着他，站在地下。惊骇之余，张珍下眼细看，但见她容颜俏丽，神采出众。遍体轻纱彩绸，刺绣衣裙，头上点缀着几支珠宝首饰。香风细细，包围了他。
张珍犹自惊骇，忙忙站起，问道：“你是何人？深夜来访，孤男寡女，甚是不便。快请小姐回去。以免叫人看见，小姐名节有损，亦且连累小生声誉！”那女子依旧含笑，态度自然，落落大方。笑道：“张兄不要畏惧，我不是别人，正是本府的金牡丹小姐！”
“哪个牡丹？”
“府里哪另有第二个牡丹？就是张兄的未婚妻啊！”说完，不免脸色一红，低下头去。
此话一出，张珍不免心头一凛，一种复杂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。一时间摸不着头脑，弄不清这金牡丹是什么用意。
“张哥哥”，金牡丹挚诚的说，“你不用畏惧，且先坐下，听我通知你。我明天大着胆子来，是因为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。自从哥哥住进金府这半年来，我们还从未见过面，想来你我二人多年前就已定亲，现在哥哥又住进我家已有半年，却素未谋面，虽说端正是这样，想来也是件可叹可恨的事。所以我明天大胆，趁着夜晚无人撞见，静静地来瞧瞧哥哥。”
张珍听她开口就如此坦诚直白，虽犹不放心，不免心头又惊又喜，只道这金牡丹是个朱颜知己。
“张哥哥，我常听丫鬟提起你，说你品貌出众，是一个谦谦正人。昔日一见，果然不差。想我金牡丹福气不小，竟觅得你这样的如意郎君。实在是三生有幸。”原来这每日丫鬟仆役来照顾张珍时，顺便也把新闻静静通知了牡丹小姐。张生心头上就热烘烘的，被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包围。
“岂敢，岂敢，昔日一见小姐，貌美无双，果然如仙女下凡。况且听小姐言谈，磊落直率，想必是巨眼英豪，闺中奇女！今夜一见，虽属私下，但着实令人惊喜非常。果然娶妻如你，张某三生有幸，夫复何求！”这小姐不顾礼教，深夜造访，虽有不妥，可是深究来意和其诚意，更令人感动得很。
金牡丹听他这样说，心头更喜，眼光真情流露，秋波婉转。定定的看了张珍一时。突然之间兴头扫去，眉宇间颇有不乐。张珍辨貌鉴色，喜色也跟着沉了下去。只听牡丹说道：“张哥哥，另有句话。我爹爹待你不殷勤，你心里不要在意。”又抬起头来：“我和哥哥既然已定亲，我就是你的人了，今生非哥哥不嫁，我是处处跟定哥哥。”听了这话，张珍一个激动，再也顾不得许多，忘情之下，就握了住牡丹的手。富含深情的唤了一句：“牡丹！我张珍虽眼下偃蹇，然异日一旦功成名就，定不叫小姐受屈！”
牡丹笑道：“谁是稀罕贪图你富贵。我知你家中失火，险些败落。今生只要跟着哥哥，吃苦享福我也都认了。”
几句话如火把熊熊，只烧的张珍狂喜不已，烈焰焚身一般。毕竟夜静更深，孤男孤女，况且情投意合，山盟海誓，况且又是定过亲得了。张珍一把抱紧了牡丹，那温香软玉的身子妙不可言。撩拨的张珍心头火气。扳着牡丹的粉面，一阵狂亲热吻。舌尖允咂。牡丹怕羞带笑，也半推半就，投身在张珍俊朗伟岸的须眉怀中。
窗外的月色更明亮了，竹影摇摇曳曳。秋风阵阵，秋虫呢喃。
许久许久，二人从床榻里坐起身来，张珍望着怀里的才子，醉意未尽。牡丹安安静静地回望着张珍。良久，张珍道：“昔日小姐失身于张某，张珍发誓非小姐不娶。只是眼下我家业萧条，还没有功名。又怎么迎娶你千金小姐那？”牡丹说：“张哥哥不要为此愁闷，我不是嫌贫爱富，贪慕富贵的人。今夜既然和你做了名副其实的夫妻。我也非你不嫁。日后，不管哥哥怎样，跟定了哥哥就是了。”张珍心头一阵狂喜。又说：“你也就回去吧，别怕晚了被丫头们发现。”一语提醒了牡丹，忙站起来披衣敛衽，整理仪容。张珍帮她穿戴着。
一时收拾整齐，牡丹轻巧的下了床。张珍搀扶着她，送到门边。牡丹说：“不用送，叫人看到反倒不好，快回去吧。”
此后，接连几日，牡丹就来夜访张珍，张珍欣喜之余，也暗暗新鲜，两人的事竟没被其他人发现。
这夜，张珍再也看不下书去，只盼着牡丹早些来陪。他自己预备了一些点心茶水，都是特别通知丫鬟们预备的，只说自己读夜书饿了好吃。其实是想着招待牡丹。丫鬟拿来两样点心。一碟桂花糖糕，一碟栗子蒸饼。另有一壶茶。一向以来府里的仆役丫鬟待张珍不温不火，不慢不热。张珍需要什么就给他，不要也不嘘寒问暖。张珍深知众人都是看金彩夫妇眼色行事，也不介意。张珍用棉垫把茶壶包住，防止茶凉了。其实大户人家都有一种特制的暖水壶，是个有夹层的金属体，夹层里面可以放碳，保持水的温度不便。可如明天气还不冷，用碳暖茶壶显得还早。张珍因在客中，寄人篱下，也不便过于讲求。又因为满心体恤着牡丹，所以因陋就简的预备了用笨法子暖茶壶。
窗外依旧是月朗星稀，天高气爽。 门虚掩着，过了良久。只听“吱呀”一声，张珍扭头看去，果然是牡丹姗姗而来。只见她上身穿藕荷色绣花夹袄，下身大红绸面黑缎镶边、边上满绣缠枝彩色花卉的百褶裙。头上戴玉色纱堆的花朵儿。略微带着一两只钗钏。花容月貌、神采奕奕。张珍不觉看呆了。 “你好美，牡丹！” “是吗？”牡丹笑着，“我给你带了一些点心。”张珍这才发现她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，红剔漆斑纹，精致非常。 “巧了，”张珍笑道，“我也正预备了一些点心那，另有热茶，我担忧凉了，用棉垫捂着那。”说罢下意识的转身走到桌前。 “这几样点心是我很爱吃的，一向也想让你尝尝。可巧明天厨房做了，我就留下了给你送来。”说着就把盒子里的点心端出来，一样样放在桌子上。张珍看时，见有一碟莲藕盒子，一碟蛋黄月饼，一样蟹肉炸饺，一样菱粉燕窝酥。 张珍见了，非常惊喜。笑着说：“难得你这么想着我，只怕你拿来这些东西，叫人看见生疑。” “你只管放心，没事的。我想你一定爱吃，快试试。” 张珍用筷子夹了一个炸饺，放在嘴里，果然鲜香可口，美味无比，可喜还都是热的。一边吃一边劝牡丹也吃。牡丹笑着陪着吃了一个莲藕盒子，又说：“另有一壶果酒那！险些忘记了。”说着又从盒子里提出一只白玉壶并两只玉杯子来，摆放在桌上，轻快地斟满两杯。张珍看时，见里面是绿色的液体，少见的酒浆颜色。张珍纳罕不已。牡丹笑道：这是葡萄玫瑰露，哥哥请尝一尝。说着递给了张珍一杯，自己举起另一杯，放在唇上。张珍也喝了。觉得说不出的清香绵细，沁人心脾。 两人吃喝谈笑，非常尽兴。 “张哥哥，夜深了，我想我依然回去吧。”牡丹小声说。 “再坐一会儿吧，还早那，你走了我又睡不着了。” “但愿以后我们白天黑夜坦坦荡荡的在一路，再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了。”牡丹说完，仰起脸来望向窗外，畅想着未来。 “喔，牡丹，”张珍深情的，从背后抱住了她。把头摩擦着她白皙的脖子和脸蛋。继而一路望向月洞窗外。 “只是我很清楚你父亲看不起我，功名之事又很说不准。我很担忧我们以后能否如愿以偿。”他侧过头来，深情的看着她，“现下我家里只有乡下另有一些房子，一些田地。靠一两个老仆人看管。因乡下多有不便，所以我才投靠在你家。但这半年来，看岳父岳母的神气，明明是厌烦我的。我想，你我既然已经做了实实在在的夫妻，我断不能辜负你。所以，我想，明年大考以后，不管得不得中，哪怕勉为其难也好，我就开口求岳父把我们的婚事办了，早些圆房才好。像现在这样，我固然很喜欢你来。只怕天长日久，终不免生隙。” 牡丹低着头，只是不言语。一时之间张珍段不透她的意思。想来自己说的念头也算一个明路，怎么牡丹不言语那？ “哥哥不用担忧，只安心度日，安心念书的才是。”突然之间，她抬起头来，“我从不为这些小事烦恼。刚才哥哥说的念头很好，就依你这念头。若另有什么，哥哥只管相信我，是出不了事的，哥哥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。” 张珍听她如此说，虽有些纳罕，却也算心安了。想来牡丹是一奇女子，只因钟情于自己，死心塌地，既不怕眼下败露出丑，又不怕日后一切后患。想到此张珍对牡丹更加情重，只是隐约之间，想到前景后事，终有些不乐。 如此交往了几个月，竟果然神不知鬼不觉，没露涓滴马脚。张珍暗暗庆幸。 转眼新春已过，元宵在即。 这几天有些冷，花园里的几十株老梅却开得正好。红艳夺目，傲雪怒放。金彩是讲求过节的。金夫人更是极有兴致，这几日为了过元宵灯节。带领指挥闺女(daughter)仆佣丫鬟，把家里张灯结彩，虽不是过于铺张豪奢，却也丰丰厚富，华丽夺目。 金夫人上房的里间，金小姐坐在大梨花木圆桌旁，制作灯笼。 “小姐这棵白菜画的真好，”丫鬟春荣笑着说，一边伺候着颜料笔砚，“叶子又绿又神气！” “那自然，咋们小姐最是心灵手巧，模样又标致。这才叫才貌双全那！”另一个丫头秋桂也赶忙笑着接口，“凭咋们小姐这样的人才，一定是非家财万贯状元郎不嫁的。” “少说两句哑巴不了，”金小姐白了丫鬟们一眼，“换笔，拿一只衣纹笔。”春荣赶紧从笔架上摘了一只递已往，然后又洗涮换下来的笔。金小姐一手接了，一面给绿白菜叶描上细细的纹路。 “这只白菜灯得赶快做好，另有一只大状元落第、富贵荣华灯没完工那？你们不要耍嘴儿了，都忙起来，帮着给彩灯糊纸，浆糊要刷的不多不少，我画好的彩灯面子要很细心的粘上去才粘的好。要粘的结实、粘的正，别歪了。” “是，小姐！”春荣秋桂赶紧加了一把力气。 “呦！好出色的白菜灯！白菜主财运，我们金家好兆头啊！”金夫人从外间走了出去，一眼看见闺女刚完工的白菜灯，真是越看越喜欢。忙着命令身边跟出去的丫头：“金姐儿银姐儿，你们都帮小姐做灯去！” 果然，人手一增加，做的就更快了。金小姐又细心地、讲求的带领丫头们为花灯裱糊上彩绸彩沙，流苏灯穗等物。 傍晚，金彩赴宴返来，进屋看见了满屋子精致艳丽的花灯，且每样都包含有祥瑞如意的好口彩、好寓意。也是心喜非常。 “明天就十四了，叫他们妥当的挂起来，讨个热闹吉庆！夫人，我们元宵节定要好好热闹一下。”金彩笑道。 “正是这个意思，”金夫人也笑着说，“可巧园子里的梅花开的很好，我们正好赏梅花。这些花灯都是你闺女做的那。闺女真是越发手巧了！” 提到闺女，金彩突然之间神色有些黯然。金夫人察颜观色，也不禁伴伴随着金彩神色脸上一变。低声说：“这些年来家里百事如意，就一件，叫我心里不安。想到来吃不好睡不安的。老爷，不如就看淡些情面，把话说开，把闺女和那张珍的亲事就退了吧！你想，我们就这一个闺女，爱如至宝，她从小又养的娇贵，怎能跟着那穷人家吃苦去哪？那张珍眼见家里是不济了，虽说是另有功名可图，可又哪里能那么便宜？别说功名难得，就是得了，大部分考中的，圣上开恩，也不过是个小官小吏的，俸禄微薄，还不定指派到哪些穷乡僻壤去当差那！” 把金彩说的不由心上一动，愁眉道：“正是这个道理，我们也老了，就这么一个闺女，把她嫁了张珍，别说闺女是受不得苦的，就是你我，难道跟着又有什么好指望那？现下摆着的王孙公子也不少，咋们家又匹配的起。只是可恨定错了这门亲事，白耽误了闺女青春。” “正是这话那，”听金彩这么说，金夫人又急了一倍。接着炕桌，附过身子来，凑近了金彩一些，“依我说，过了十五，就和张珍明讲，许他一些银子，令他写一纸退婚文书，让他回老家算了。也别管他考不考什么功名了。像现在这样，不尴不尬的在咋们家住着，让外人看着，好说不好听。终究是咋们自己耽误了自己。老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？” 一语说的金彩越发觉得如梦初醒，想来当初顾惜虚名，把张珍引狼(wolf)入室，现现在弄得不尴不尬，实在是大错特错。因此暗下决定，打算依计而行。
正月十四这天，全府上下忙了一天，把花园里布置的万紫千红，连梅花上都系上了小玩意儿，挂上了彩灯，只等十五晚上老爷太太小姐在花园拜月时照亮。 正是冠盖满京华，斯人独憔悴。看到这种忙碌与热闹，张珍就情不自禁的更加感到了不是滋味儿。论理，他是每日去给金彩夫妇请安的，但金彩上朝较早，所以每日起来，金彩已经上朝去了。剩下金夫人，本是心里有别的念头的，嘴上说不必多礼，以后只管安心在花园读书就是。又说小姐常来问候，又尚未成亲，怕遇见彼此不便。因此，张珍也就较少去了。也没人争他的礼数。故此，张珍一年来住在金府，真如软禁一般。所喜这几个月，牡丹小姐总是夜晚来探，所以，尽管依然觉得金彩夫妇态度浑浊，但毕竟已经有些定心，所以也赖着头皮住下来。思量着他自己的念头。 这天晚上，牡丹又来了。穿的依旧艳丽，手里拿着一支梅花。兴冲冲的走过来，对张珍道：“哥哥，明日就是十五了，花园里梅花开得真好，花园里还挂了夜灯，这些花灯漂亮的很。明日晚上，我们就去赏梅花夜景如何？”她如此一说，张珍非常高兴。但转念一想，似乎不妥。对牡丹说：“虽然私下我们很好啦。可是岳父岳母并不知道我们要好，倘若我们一路赏梅，被岳父母看见，可是不符合那！到时候一定会说我们行为不妥，不行不行！” “不妨事，我父亲已经收到请柬，明日晚上要去寓目全城的灯会，和其他官员们作为上宾与民同乐，寓目老百姓的舞龙舞狮那！我母亲怕冷，一定是拜月过后，耐不了多时就回房了。剩下来时辰我们正好赏梅取乐。这些日子我们总是闷在屋子里，早该出去散散心了！” 听她这么一说，张珍心里也觉得有理。 转过天来到了十五。果然，金彩下午时分就被请走了。只好留夫人闺女自己拜月。 到了傍晚，金夫人一面指挥丫鬟小厮们铺排桌案，安设果品香烛，一面自己和闺女也换上新衣，母女俩穿金戴银，绫罗遍体，锦绣堆围。春荣秋桂等丫鬟们伺候搀扶着。金夫人先接过丫鬟递过的一炷香，跪在绒毡上，口中念念有词，无非是希望家道兴旺，富贵永葆，百口康健之类。接着金小姐也奉了香，娇娇怯怯的膜拜于地，只听她说道：“一炷香只愿家中二老身体康健。二炷香但求家业繁荣富贵，三炷香。。。。。。。"她突然之间闭口。脸色变得尴尬，继而双颊绯红，把头低了下去。秋桂笑道：“三炷香但愿我们小姐找一个富贵荣华的如意郎君！” “呀，多嘴的丫头！”金小姐笑骂着，但这丫头确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。金夫人也笑了：“这丫头说的倒是我想说的，女大当婚，论起来也没有什么不美意思的。昔日是一年里第一次拜月，只求我闺女有个大暴徒家！”丫鬟们也凑趣。 一时行礼完毕，金夫人命人收拾桌案，催厨房快些预备好晚宴，和闺女在花厅里饮酒赏梅花。又打赏了家里的下人一些银钱吃食。 且说金小姐拜月已毕，本来在家中娇生惯养，凡事多由着性子。因见梅花开的悦目，就想着夜赏梅花。因金夫人众人就在花厅里不远方，自己也没叫丫头，信步走进梅花林，此时月亮已经东升，梅花树上也点上了花灯，花影灯光相映，煞是悦目。这里看一看，那里瞧瞧，甚是有趣。 这里金小姐正手攀着一只红梅浏览，正想折下来拿回屋子里插瓶赏玩。忽见那边影影焯焯走来一个人，看个头样貌是一个须眉，不觉心里一惊，正诧异时，那须眉已走近了。正是张珍。只见张珍穿了一袭干净的蓝衫，头戴生巾帽。满面春风，笑嘻嘻的径向自己走了过来。论起来金小姐是熟悉张珍的，以前也曾偷偷的在屏风后见过张珍，但未曾搭过话。本来这些日子以来，金小姐见张珍家里贫穷，已经恼恨有悔婚之意，对张珍满心厌烦。忽见张珍亲亲热热的过来了，只听他说道：“牡丹！我找了你一会儿，没想到竟在这里！”一语令金小姐羞恼不已，心生厌恶。想来虽说张珍在家里住了一年，但从未和他说过话，明天竟然开口就如此出言不逊。这真是一个穷酸潦倒、无耻大胆的狂徒！急怒之下，不免心生一计。 “你。。。。。。你，你是何人！竟敢私闯花园，调戏与我？！”，她一边仓皇的往前进，一边大叫：“来人啊！快来人！有贼啊！” 金夫人正命令丫鬟仆役们就在不远的花厅上摆宴，听闺女失声大叫，不免都吓了一跳。众人忙慌镇静张的跑过来一看究竟。 张珍也慌了。他原是来付牡丹之约，穿戴齐整后走出来，刚找到了金牡丹，正满心喜悦，没想到那素昔情深意重的金牡丹竟对他视若贼人！她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那？一时之间实在摸不著头脑。正手足无措之际，突然之间金夫人带着下人们已经走了过来，金夫人一边叫着：”贼人在哪里？在哪里？金福、金安，你们都拿好家伙了吗？” “拿着那！夫人。”男仆金福答应着，和金安手里都提着木棍。 众人围在张珍面前，那金牡丹排众而出，用手点指着张珍：“就是他！刚才我正预备折一枝红梅，他冒冒失失的走到我面前，嬉皮笑脸，开言调戏与我！吓得我魂飞魄散。你们快快把这无耻狂徒拿下了送官！” 张珍听她如此说，惊骇不已。嗫嚅着想要辩解，却也不知道如何辩解。却听金夫人冷冷的道：“原来是你！张珍！我金家待你不薄！你不思感恩，却在众目睽睽之下，不顾礼义廉耻，调戏我闺女，你念的书到哪里去了？大家都看到了，你明天的所作所为，真是衣冠禽兽！是可忍孰不可忍。明天，我务需要把你请出门去！再不养虎为患！” 一时间事态转变太突然之间之间之间，张珍惊骇之余，突然之间想到明天的事，一定是金牡丹设下的毒计！这金家一贯厌烦自己，原来这金牡丹先冒充拉拢自己，先私下亲近，不使自己生疑，再找寻机会，设此圈套，在父母面前让自己出丑，抓一个口实。此时张珍真是百口莫辩。好一条用心良苦的毒计！想到此，不觉浑身冰凉，如坠地底。对金家厌恶以及。 “好，不用你们赶。我张珍这就走！”一切注释都不必了。用手点指着金牡丹，目呲尽裂：“你你。。。。。。你呀！”衣袖一挥，转身离去。 “慢着！”金夫人叫道，“我另有话说，张珍，好歹我家照顾了你这些日子。你和我闺女的婚事，弄到眼下这个局面，也是不中用了。你走以前，不妨把退婚书顺便写了，让我闺女清清白白嫁人。我们也不会亏待你，也会补偿你退婚银两的。” “退婚书我写，银两就不必了。我一年多来住在府上，多有叨扰。不必再盘算银钱。”张珍转过身来，“再有，岳。。。。。。金老爷是不是也要见证一下？” “不必了，老爷有事不在家。返来我通知也就是了。我做的了主！”金夫人胸有成竹的说。 于是下人们又预备了纸墨笔砚，那张珍刷刷点点写完。叹了一口气，将笔一甩，拂袖而去。 明天是元宵佳节，老百姓们都聚集到一处大街上观灯去了，金家住的这条街有些僻静，月亮凄清的照在街道上，张珍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、恼怒和心灰意冷。他回房略微收拾了一个小包裹，不拿金家的一草一木。趁着月色就预备回乡下老家。一路走着，不免咳声叹气。
刚转过了两条巷子，忽听到背后有人哭泣的声音，一边哭一边向自己这边跑过来。 “张哥哥！你等等我！” 张珍定睛细看，居然是金牡丹追了来了！ 实在是太新鲜了！她为什么追上来了？已经把人赶了出来，达到了目的。这恶毒女子葫芦里另有什么药卖？ “你？”张珍停下脚步。谛视着她，冷笑道：“怎么？我张珍出门后，家里丢了东西了吗？让你追了来把我这贼捉回去送官？” “不，张哥哥。你。。。。。。你冤枉我了！”牡丹哭着，泪眼婆娑。迎面谛视着张珍：“刚才让哥哥受了羞辱，实在是迫不得已。你听我说。我这些日子又试探了频频父母的意思，他们知道你家里穷，是狠了心要退亲的。我和你的事毫无指望。所以刚才在我母亲面前，为了掩饰，不得已对你那样。现在你被赶出门来，我说过，不论你是穷是富。我是一定要跟着你的。所以，父母我也顾不得了。我大着胆子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，我要和你一路回家去。” 一席话把张珍从地狱升上天堂。一切都注释开了。张珍感动极了，不禁热泪潸然。拉着牡丹的手说：“我误会你了，牡丹！你真是一个奇女子！娶妻如你，夫复何求？” 两人情不自禁的抱在一路，实在觉得不幸之中大幸。张珍只觉得如同塞翁失马一般，没想到昔日经历，大起大伏，原来到现在竟回黄转绿，柳暗花明。这真是冥冥中的定数与安排。 两人逐渐的喜气充盈。手拉着手，谈着未来，走在街上一路回家。 突然之间听见锣鼓喧天的声响。牡丹精神一振：“哥哥你听！是大街上的元宵灯会！人们在耍龙耍狮子(lion)那！我们也去看一看！” “我们依然赶紧回去吧！家里发现你不见了，一定会四下找你，被捉回去就完了！”张珍担忧着说。 “没事的，我刚才在家里说受了惊吓，已经睡觉(sleep)安歇了。家里不去打扰我，轻易发现不了的，再说，我们回家的路不是也得经过这条大街吗？反正是顺便看一看。” “那好！刚才受了半天窝囊气，正好乐一乐。” 一边说两人就走到了大街上。 果然，大街上彩灯如昼，灯火通明。男女老少，万头攒动，熙来攘往，热闹非凡。又听见锣鼓喧天，更有舞龙、耍狮，跑旱船、踩高跷的表演。不时的鸦雀无声、人声鼎沸。只见那边来了一条彩龙，昂首摆尾，戏弄着一颗彩球，一会儿旋绕成一个圆圈，将彩球围在中心；一会儿上下翻飞，追着疾飞的彩球。前面又是几只狮子，欢蹦乱跳，一会支起“前脚”人立，一会两只狮子叠成罗汉，一只踩在另一只身上。再前面是化装成各类戏曲人物的高跷队伍，伴伴随着锣鼓踩出节奏。。。。。。 张珍和牡丹也被气氛感染，兴致勃勃的伴伴随着人群追着表演寓目。真好比倦鸟出笼一般的兴高采烈，自由兴奋。把方才在金家受的屈辱抛到了九霄云外。 大街那边高处是一排彩棚，里面桌椅铺排，杯盘罗列，桌子后坐着许多京城里的官员，也在浏览表演。一方面与民同乐，另一方面震慑治安，下面另有许多兵卒侍卫把守站岗。 这金彩也在彩棚的席面里坐着，正和众官员饮酒赏灯，谈讲说笑。举着一杯酒正要沾唇，突然之间瞥见下面人群里有一对男女闪过，虽然在众人丛中，依旧看的分明：俨然是自家闺女和张珍手挽着手，正喜气洋洋、指手画脚的谈讲着灯会表演。 金彩这一惊非同小可，心情杂陈纠结，真是又羞又怒。羞得是平日里自己的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，一年之内和住在自家的张珍都不晤面，怎么昔日反倒亲亲热热的一路游乐？怒的是果然不出所料，让这张珍在家，养虎为患，私下里竟然把牡丹勾引到手。但碍于身边都是其他官员。不便马上发作。因把跟出来的家仆金平叫到身边，悄声问道：“你看下面那穿蓝衫的秀才另有他手拉着的一个女子，你看像是谁？” 金平细看了两眼，也是一惊。因嗫嚅道：“这。。。。。。这，小的怕是眼花了，不敢讲。” “你说！” “是张珍张相公和咱们家小姐！” “岂有此理！”确认无误了，金彩心头着实烦恼，压低声音吩咐道，“去，你带着其他下人，把他们捉回家去！” 一面压住怒气，一面掩饰住情绪和众官员施礼告辞，只说家中有点急事，需要马上赶回去。众官员也不勉强，说了几句客套话。金彩急赶忙忙的离席回家。 一时间赶到家中。金夫人出来迎接，见金彩气色大变，正不知原因，那金彩也不和她细说。叫人把张珍牡丹带上来。金平押着张珍走进客厅。金夫人见状吓了一跳，迷惑不解。金彩道：“夫人！你教养的好闺女！方才我在街上，竟看到她和张珍这畜生在一处携手观灯！这等丑事，传扬出去，另有什么面目见人？” “这是从何说起？”金夫人惊骇不解，走上去问道，“牡丹，你方才不是说身子不适，回房歇息了吗？怎么竟和张珍私下上街观灯去了哪？” 只见那牡丹已自低头啜泣，惆怅怕羞，听金夫人这么一说，再也承受不住难堪，竟一头扑向金夫人怀里：”母亲！”继而泣不成声。 金夫人眼见下人围了一屋子，家丑不可外扬，好歹先维护闺女。况且闺女已经难堪成这样，生怕她想不开，转头寻了短见。于是，一腔指责转化为满腹爱怜。一面无奈的轻叹了一声，一面说：“好啦好啦，先快回房去吧。” 金彩怒指着张珍，喝道：“小畜生，做的好事，我定要与你好好算账！来人！先把张珍给我押到书房去，牢牢看管！” 金平等家仆答应了一声，正要上来扭住张珍。张珍一挥袍袖，道：“我自己会走！” 这里金彩夫妇见众人走开，相对坐下，一筹莫展。正要开言，忽听门外一阵吵嚷。忙起身看向门外。 只见门外两个女子吵吵闹闹的涌进门来，春荣秋桂等丫头都尾伴伴随着，个个神色镇静失措。金彩夫妇定睛一看，其中一个是闺女金牡丹，另一个——居然也是金牡丹？ 居然出去了两个金牡丹？ 只见两个牡丹身段相貌，穿着打扮，以至于举止神色，都毫无二致。只听一个怒道：“你这妖精，竟敢变了身来冒充我，我明天定叫爹娘做主，请道士把你降服！” 另一个也怒气冲冲，用手点指着那一个：“你说什么？要降服的是你！你才是妖精！爹爹、母亲，快给孩儿做主啊！” 金彩夫妇大惊失色，一时间也茫然无措。金夫人拉着春荣问道：“你不是跟小姐回房去的吗？这是怎么一回事？” 春荣结舌道：“方才我陪着小姐回房，走进小姐屋子里，却看见里面另有一个小姐睡在床上，刚好床上的那位小姐醒了，见了我扶着的这位小姐，就吓了一跳，马上叫喊起来，说：‘不好啦，家里闹妖精了！这妖精变了我的样子’什么的。。。。。。，正嚷着，秋桂从里间儿也出来了，说我刚才明明伺候的小姐睡觉，你怎么又带了一位小姐来？我们两个丫头正惊慌的不知道怎么办，这两位小姐也不管我们，就吵闹在一路了，这么一乱，我们也分不清哪个是真，哪个是假了！” 旁边秋桂也摇头称是。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张珍的丑事还未减缓，竟然现在又冒出两个闺女？这两个牡丹，其中一个一定是假的，且一定是妖精转变无疑。但这又该如何辨认？ 金彩夫妇看一看这个，又看一看哪个，真是看不出端倪。金夫人突然之间一皱眉，对金彩说道：“对了！我想到来了，咱们闺女手心里有一颗朱颜色的痣，现在叫她们伸出手来，哪个有痣，哪个一定就是真的。” 其中一个牡丹听金夫人这么说，忙仓促的跑上来，一边挽袖子，一边伸手：“母亲快看，我有痣，我有痣！” 金彩夫妇忙凑上去，果然见她手心里有一颗白色的痣。金夫人释然道：“对，那这个一定是闺女了！” 不料，另一个也跟过来，也挽着袖子伸着手，说：“我也有痣，我也有！我才是真的啊！” 金彩夫妇只好再看，却赫然见到这牡丹手上果然也有一颗红痣。一时间，真是哑口无言了。
一时分不出真假，两个牡丹再度吵闹不休，把金彩夫妇吵得头晕脑胀。金彩颓然的坐到椅子里，叫道：“都给我下去！” 金夫人也示意丫鬟把这两位小姐辨别送入一个房间。 十分困难，大厅里变得安静了。望着金夫人，金彩皱着眉说道：“这可如何是好？家里出了妖怪了！一定是我们嫌贫爱富，惹怒上苍，派妖怪来搅闹我们家庭。” “你这是什么话？”金夫人嗔道，“你不要这么自怨自艾的，眼下关头的是铲除妖怪啊！要不去请个道士什么的来？” “道士未必中用，你看那妖怪变得和我们闺女分绝不差，一定是法力高强的妖怪。这一般的道士怕是对付不了的。依我看，只有把包大人包拯请来，都说那包拯是天神下凡，能审鬼怪妖仙，且断案如神。对，就请包大人来吧。”金彩说着，又叫，“来人！” “是！”金平答应着从门外走出去，“老爷有什么吩咐？” “我修书一封，你等会儿拿着书信去请包拯包大人到府，我有一事相求。” 这里金彩就写信，把家中闹妖怪的事简朴一提，恳切请包拯来过府帮忙，辨别捉拿妖怪。写完命金平去送信。 再说这两个金牡丹，相互不忿，辨别回了一间房。幸亏金家房间众多，也不是难事。 原来，这故事开篇和张珍交往的那位金牡丹，其实是花园里张珍书房外面池水里的鲤鱼变得。这花园水池本来引了外面的一股活水。和外河想通，年深日久，池水中聚集了一些有修为的鱼精虾怪。因情况清幽，就在这里修炼。鲤鱼精已有四五百年的功力。除鱼精外，另有老龟、虾米、大螃蟹(crab)、河蚌(clam)、泥鳅等几个年深日久的水族妖怪。因为一处修炼，平日里都和鱼精相互等师兄师弟。只盼早日成仙升天，倒是也不做好事，危害人类。 偏偏一年前，张珍住进花园书房。那张珍又不轻易出门，每每读书疲惫，大概烦闷时，总喜欢来水池边散心，赏花望水，吟风咏月。不想就惊动了鲤鱼精。那鱼精见张珍一表人才，品性又不错，就动了思凡之心。尤其张珍依栏望水之际，就故意浮上水面徜徉逗留。那日张珍无意中和她说话，就更是打动了她的思凡恻隐之心。一方面爱慕张珍仪表堂堂，一方面恻隐张珍无依无靠。因此不顾天条所规定的的人、妖不能结合的律法，毅然转变成金牡丹的模样夜晚来会张珍，而且下定决定要和张珍结为夫妇。这鲤鱼的事，老龟等几个师兄弟都是知道的，见鲤鱼对张珍一片真心痴心，知道劝说也无用。因此上反倒有帮忙之意。但只想到这鲤鱼百年修行恐怕要毁于一旦，不由得都为她怅惘。 且说这假牡丹小姐——鲤鱼掐指一算，眼见包拯要来，知道包拯是极厉害的人物，这回恐怕要露马脚。因此上暗暗揪心，趁人不备，静静赶到花园，翻身如水。 但见水底珊瑚峥嵘多姿，礁石险峻奇伟，游鱼来往，水藻丰茂。这原是自己的栖止之所。只要勤加修炼便可有日成仙升天。只因为凡心偶炽，情缘难舍，到了眼下这步难关，也只有硬着头皮渡已往。 正张望找寻，不想那边游过来一向老龟，笨笨慢慢的，憨态可掬。来到面前，正是龟师兄，只听他口吐人言道：“师妹，我就知道你有能麻烦事了。” “是啊，师兄，我正为麻烦事事来找你。金彩要去请包拯区分真假，这下岂不是要漏马脚吗？” “哈哈，你的事我都掐算出来了。这有什么了不起的。虽然包拯昼断阳夜断阴，神鬼仙妖都怕他三分，但总去世下要说个情理。那真牡丹狠心冷面，贪恋荣华富贵，你却多情多义，情愿为了情郎抛弃几百年修行。像你这等义妖，我是一定要帮助你的。”那老龟说着转了个圈，幻化成一个人形。 正待开言，四下里又有水族游了过来，却是虾米、河蚌、大螃蟹、泥鳅几怪。全都招呼道：“师姐，我们晚来了一步，没龟大哥神通迅速。” 鲤鱼全都一一问候了。又把来由细讲了一遍。众水族听了，都义愤填膺，觉得金彩一家嫌贫爱富，虚情冒充，用心毒辣，实在可恶。都答应为鲤鱼帮忙。 老龟道：“现在他们不是去请包拯了吗？算不了什么！现在我也变成那老包，让他们几个变成老包的手下，赶在真老包到来之前，我们先一步到了。替你出气。就算真老包来了，也没干系。反正我们就弄一个狡赖不清，量他们肉眼凡胎，真假难辨。就是包拯也没法。呵呵。对！就这么办。” 众水族都说这个办法高明的很。鲤鱼也心下窃喜，笑脸可掬。 一时间，众水族说变就变。老龟念咒，一个转身，变成为蟒龙官袍，白玉腰带、面黑似炭、阿谀奉承的包青天。其他几个就变成为包拯的手下衙役。虾米变作来王朝；河蚌变作马汉；大螃蟹变作张龙；泥鳅变作赵虎。都是威风凛凛的英武须眉，身穿官服，挎着腰刀。排列在“包拯”两侧。 “师兄，实在是太像了！”鲤鱼高兴的说。 “哈哈，这回我们就来一个旋乾转坤！”“老包”笑道。
金彩坐立不安的在大厅里焦虑等待着。忽听门外家仆大声传话：“包大人驾到！”听了此语，犹如溺水的人得了救命稻草一般，赶忙忙的赶出门来迎接。果然见一黑脸大官，着蟒腰玉、威风凛凛，带着几个勇猛精悍的衙役走了过来，气势汹汹。不是包拯是谁？忙一步迎上去，陪着笑，施礼问候：“包大人驾到，有失远迎。失礼失礼！快请大人上房歇息。” 包拯也社交了几句。然后一行人进入大厅，分宾主落座。下人献上茶果。坐稳了，金彩就把本意说明。包拯道：“你这事也没有什么难办，我是。。。。。。” 一语未了，忽听门外家仆再报：“包大人驾到！” 一听此语，金彩惊诧不已，险些跌坐在地。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位包大人。结舌说道：“大人，这这。。。。。。这是怎么回事？” “不必惊慌，想一定是哪方妖孽，来冒充本官了。请了出去一探究竟。”包拯道。 金彩张皇失措，谅家宅不幸，妖孽横行，可自己毕竟伟人，谁也惹不起。只好照着眼前这位包大人的话去做。 于是，门外又出去一位包拯，也是威风凛凛，带着王朝马汉四名衙役。 当下二包对峙。 一时间气氛尴尬，二位包拯，八位衙役，金彩一家上下，都默默无语，金彩一家尤其人心惶惶。 “敢问那在座的官员，究竟是何方神圣，竟然冒充本官，本事不小。我想你来必定是为了殽杂视听。我劝你赶紧离开，不要妨碍本官断案。”之后的包拯终于开言，话说的晓畅以及。 “晕！你是何人，出言如此不逊，你说本官是妖孽不成？依我看该离开的是你！你才是来胡断乱判，殽杂视听！” 一时间未免剑拔弩张，局面镇静。那金彩心中思量：这二位不管哪个是真，哪个是假，都是惹不起的。一个是手段高明的妖怪，一个是握有重权、极度厉害的包拯。谁也惹不起，谁都不好得罪。但他们都毕竟是为自己家的事而来，自己依然要拿出和事老儿的态度，真的惹恼这二位，斗起法来，一定把家中糟践的破坏不堪。因想到此，便开言说道：”二位大人且不要生气，请听我说。下官金彩无能无德，肉眼凡体，本是家中出了一点小事，不过是请大人们来辨认一个真假。真假区分出来，下官就没事了。万不可为了下官这点小事伤了不和。既然这样，不妨请二位同时坐审，帮帮下官这个小忙就罢了。” “呵呵，你倒会说话，谁也不得罪，也罢，明天本官也无意和这妖孽盘算。你说同时坐审就同时坐审。”一位包拯说道。 “哈哈，正合我意。”另一位包拯笑道。 于是下人们把大厅收拾了一下，左右两面各摆了一张桌子，放好椅子。二位包拯辨别落座，八位王朝马汉也辨别列在左右，各为其主。一时间安排完毕，二位包拯即命传人，先把二位牡丹找来。很快，二人来到，倒地下拜。 “小女子金牡丹见过大人。” “小女子金牡丹见过大人。” 此时场面甚是奇异。 一时间切到正题。只听一位包拯问道：“金牡丹，我听你父亲说你私下和张珍去看灯会，可有此事？” 一位金牡丹说：“大人容秉：我自幼与张珍定亲，一年前他父母双亡，家中又着了一场大火，我父亲美意把他留在府中读书。可是这张珍品行不良，竟然私闯花园想调戏与我，被我母亲发现，已于昨夜灯节与他退婚，退婚文书都有哪。我怎么会跟他还去看灯会那？这都是假牡丹那个妖精转变了我的样子，和他私相授受，两情交好做出来的勾当！害的我信用败坏，大人为我做主啊！” 另一位牡丹也说了一遍，居然言辞相差无几。 金彩在一边旁听直觉头昏脑胀，依旧不明所以。 一位包拯道：“两位女子口供一致，实在无法区别。不如把张珍唤上来，看他怎么说。” 另一位包拯也道：“有理！” 一时间张珍来到，膜拜见礼毕。 只听一位包拯手拍惊堂木，喝道：“张珍！你可知罪？” 一语把张珍吓的小心翼翼，跌坐地上，结舌说道：“大。。。。。。人，学生。。。。。。不知罪啊！”包拯道：“想来一个秀才，岳父美意扶持，你不思苦读进取，竟做下这等猪狗不如的勾当，以至于现在召来风魔月怪，搅得金符一团乱现现在我就革去你秀才的头衔”，因叫道：“来人，拉下去打四十大板！” 一听此言，张珍面色如土，忙忙的道：“大人容秉，大人容秉啊！”包拯道：“你另有什么话说！” 张珍定了定神色，想了一想，终究把心一横，开言说道：“大人，我与牡丹本是夫妻，即便是花园赏梅，灯节观会又终究有何妨？我虽然不才，究竟罪不至此。可那金彩爱富嫌贫，见我家贫如洗，就变心毁约，陷我于尴尬处境。究竟谁才是有辱斯文？我与牡丹情深意重，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？” 一语说的包拯也无语，但依旧喝道：“休得猖狂，与我打！”边说边从桌案上的木筒里拿出一根签子预备扔下，落实命令。 眼前张珍就要受苦，突然之间，一个牡丹哭着扑了过来，用身子护住张珍。大叫：“我的张哥哥啊！”又怒目看着包拯，无所畏惧的说道：“人家都说你包拯清如水来明如镜，公平正直，哪知道你偏听偏信，毫无是非人情可讲！” 另一个牡丹则默默无语，一边心安理得的跪着，用眼斜睨着这情景。 包拯顿了顿，竟然将手上的签子慢慢放下，开言说道：“不必打了，真假已然分晓。” 旁边金彩不免一动。只听包拯赫然说道：“这哭的是假的。另一位是真的。” 岂料，另一位包拯反驳道：“岂有此理？世间哪有一位贤惠善良的千金小姐狠心冷面，见丈夫挨打绝不动心的？可见这哭的才是真的！那不哭的是假的。我说这位大人，难道你也不体恤那有真情真意的，竟也偏向那无情无义的么？” 当下说的包拯心中反复思量。暗道：这妖孽虽谬妄，却着实有情有义，那金家嫌贫爱富，心肠冷硬。但这朗朗人间，岂容这妖孽们祸乱搅闹？因此，断然喝道：“你这妖孽闭嘴！你们非要横行人世，搅乱天下。看来昔日我是要请出斩妖剑来了。王朝，请斩妖剑！” 王朝答应一声，走了上来。手上赫然捧着一柄宝剑，善能降妖除魔。 见此情景，另一包拯忙道：“哟！想不到包大人说理不过，就请出宝剑来了！这宝剑果然厉害，只是，第一不要伤了伟人！牡丹、张珍、其他人众都赶紧下去！” 彼时，人们虽不甚晓畅，然见二包剑拔弩张，势必有一场大斗。再掺和进法术，就不得了了，保命要紧。因此，除了真假包公和真假衙役外，其他人都远远走掉了。金彩吓的躲避在内屋里面，探头探脑的看着动静。一向在内偷听的金夫人也吓得不敢言语。 大厅上，老龟幻化的包拯对真包拯道：“包大人，你助纣为虐，偏袒金彩一家嫌贫爱富，薄情寡义的人，则世间公理安在？你真是妄称了清正之名。昔日，若执意和我斗法，我虽然忌惮斩妖剑，也不是全然畏惧。咱们不妨就为一个理斗一斗。只怕到时候，杀了我这假包公不要紧，杀了你这真包公可就追悔莫及了！” 一语说的包拯思量不已。 老龟见他神色黯然，窒碍不前。便打个手势，命令虾米大螃蟹等众怪撤离。 眼见这伙水族大摇大摆走出门去了。包拯注目伫立。良久，那金彩颤颤巍巍从内室走出来。拉着包拯衣襟道：“大人，这是怎么说？总得用斩妖剑除了这些妖孽才好。否则这以后怎能太平？” 包拯抬头谛视了金彩一会儿，说道：“我想这件事也用不着如此周章，只要顺其自然日后也就自见分晓。至于那妖孽，并无心伤害你们。也不必非要除之而后快。金大人好自为之，就此告辞。” 真不想包拯说出这样话来。这算什么交代？金彩六神无主，哆哆嗦嗦的目送着包拯。 眼见得包拯也走了。他搜索枯肠，终于依然想到一个念头。可以奏本圣上，请天子下旨，让国师张天师设坛作法，请天兵天将捉妖。
夜色很沉，乌云堆积，遮盖了月光。花园里景色萧索，寒风脉脉。 张珍被软禁在以前的书房里。门外上着锁。看管的人因为夜已经深了，谅张珍一个文弱书生也没多大能耐，且家中妖怪横行，人心惶惶，一个又一个只求自保，唯恐妖怪找上自己。况且门上又有锁，因此都回去睡觉了。 屋子里没生火，很冷。桌子上一灯如豆，张珍睡不着。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事件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，真是扑朔迷离，犹如身陷一团恼人的迷雾。他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但是，千头万绪里，张珍却冥冥中只有一个意识和信念，那便是和他情深意重的牡丹！是的！牡丹！局势不管怎么演变，在他身边，不是始终有个牡丹果断的站在他身边吗？现在倍受打击、苟延残喘的受罪，就是为了这份爱。 现在有两个牡丹，但是其中有一个是爱我的，不管哪个是真的，哪个是假的。其中一个，她爱我，我也爱她。我们情深意重，哪怕爱我的哪个是妖都没干系，能得到这样的情意，真是死而无憾。这就够了。 想到此，张珍把心一横，反而觉得心底开阔，风光旖旎，把现实的万般烦恼全都抛到九霄云外。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。张珍暗暗新鲜，门是锁着的，这么晚了谁会来？正想着，只见牡丹急赶忙忙的走过来了。眼光闪闪烁烁，开口就说：“不好啦，张哥哥，我偷听到我父母谈话，他们见赶你走不成，今晚要除掉你那！” 一听此话，张珍大惊失色。牡丹又说：“所以，咱们趁今夜，这就马上逃走吧！我偷了家里的钥匙，咱们赶紧从后门逃走吧！” 惊骇之下，张珍一口答应。仓促的背上昨日那个小包裹，拉着牡丹的手，跟着牡丹左弯右绕，出了花园后门。
两人一路疾行，顾不上天色阴郁，幸亏京城的路比较开阔好走，走到西城门时，刚好赶上天亮了开城门，出了城门，依旧疾行。一时间走到郊外。张珍已经气喘吁吁，顺着脸颊淌下汗珠。新鲜的是牡丹一个千金小姐，狂奔了这么一大段路，竟然气不长出，面不改色。其实这正是鲤鱼变得。功力深厚，拿着走路又哪里当一回事。 “牡丹，不然我们歇息一下，走了半天了。应该比较安全了。”张珍道。 一看张珍疲累不已，牡丹答应了。两人找一块大石头坐下。抬头四望，但见身在郊外，阡陌纵横，满眼野外风光。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。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。 “哥哥，看把你累的。好好歇息一会吧。吃些东西。”牡丹道。 这时候，张珍才看清牡丹也挎着一个包裹，想匆忙之间，她竟然还不忘预备干粮。心中暗喜。 果然牡丹从中取出一纸包点心，更妙的是另有一个水壶。牡丹打开纸包，里面是核桃奶酥，芝麻豆沙饼。把纸张铺在石头上，道：“张哥哥，你一定很累很饿了，快请你吃吧。”牡丹又拿出一个杯子，用水壶倒了一杯，居然是白色的美酒。张珍道：“如此仓皇而逃，你还这么细心殷勤，只怕喝醉了就走不动路了。” “这个不是一般的酒，喝了能消解疲乏，增加力气。” 张珍半信半疑，喝了半杯，果然是从未尝过的东西。不仅味道甘美，而且马上神清气爽，精力百倍。牡丹也吃了一些点心。 又歇息了一刻，张珍道：“我家离此另有三百里，这刚是开头那！我身上并带几个银钱，没办法雇车雇轿，这一路依靠步行，只怕娘子要辛苦了。 “你就是有银子，这乡下萧疏，也没处雇车轿。”牡丹道，“不打紧，我不怕走路。” 两人持续上路。所喜未曾见金家的人追来。 行至天晚，张珍道：“现现在一半路还没有，只得先找个人家借宿，你看前面有个村子，咱们去求住宿一宿罢了。”牡丹摇头称是。 村头有一户人家，茅舍俨然。张珍上去叩门。只听里面又一个妻子婆颤巍巍的声音问：“谁呀？” “学生张珍，和娘子回老家去，因天色晚了，求借宿一晚。望伯母收容。” “奥，等着，我这就给你开门，读书人。”妻子婆边说边走来打开了门。吱呀一声门开了。只见这老太太鬓发斑白，满脸褶皱，手里还端着一盏油灯。看上去倒是身体康健。 “你们打哪里来啊？读书人？” “我和我相公从京城来，要回乡下老家。”牡丹陪笑答道。 “看样子你们不像大暴徒，我这里就我一个老太太居住，不嫌弃的话，就出去吧。”老太太说着就转身引着他们往屋里走。 屋子里很干净，灶膛中烧着木柴，把土炕烧的很暖和。地下摆着一张桌子，四周又有两三把凳子。桌子上还摆着茶壶茶杯。用布盖着防尘。 “你们还没吃过饭吧。我这里有米饭，你们不嫌弃，我再把菜热热，你们随便吃些吧！” 老太太问道。 张珍正是觉得饿了。满口称谢。老太太就下厨去预备饭菜。 片刻饭菜做好，热气腾腾，老太太端到桌子上，张珍又道了谢，端起碗来就吃。牡丹也跟着吃。 老太太在一边做着针线，一边和二人聊天。先说了几句来往的话，后只听老太太说道：“我看你们神色慌镇静张，只怕是私奔的。” 一语吓得张珍一跳。牡丹也放下饭碗。 “伯母，实话对你讲，我和我娘子是很早以前就订了亲，只因为我岳父母嫌贫爱富，我家失火贫穷后我岳父母找借口撕毁婚约，我娘子和我情深意重，我们迫不得已，跑了出来。”张珍道。 “可是你现在既然家中贫穷得很，你把大家千金带到家中，岂不是要让人家受罪吗？”老太太说。 “伯母，我心甘情愿，不怕吃苦。”牡丹道。 “喔，原来如此。”老太太叹息着，只怕你们的事依然会闯祸，我觉得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，鲜花易谢！” “我们不怕，反正我是跟定了张哥哥，上天入地，我也认了。”牡丹说道。 “好一个上天入地啊！”老太太无语了。眼光看着别处，像是在思考什么。“好啦，你们赶了一天路，很累了。就早些歇息吧。” 看着张珍牡丹吃罢了饭，老太太撤去碗筷。安排两人睡下，自己则去里屋炕上睡觉。 第二天一早，张珍和牡丹醒来后，发现自己赫然躺在一颗大树下，四周荒郊野外。哪里有什么村落房舍，老太太更是不知去向。马上晓畅是仙人点化帮助。又突然之间看法下有一片柳叶。正看时，只见天空中彩云飞绕，云中隐约有声音透出道：“张珍、牡丹，我乃南海观音大士。你二人虽然情深意重，然天网恢恢，人妖不能相恋，故此昔日你二人有大难。我留下柳叶一枚，为难时拿出来自有效验。切记切记，好自为之。”说罢，彩云消逝。 吓得张珍牡丹沉着倒地膜拜。 拜毕，两人站起身来，相互凝视。牡丹眼光闪烁，似有有愧疚之意。嗫嚅了一下，依然大声说：“张哥哥！事到现在，我也瞒不了你了。我说了你不要畏惧。不错，我才是假牡丹。我不是金家小姐，我，我是金家花园池水里的鲤鱼精。只因为这些日子来见你在池水边住着，每日喜欢看水看荷花，又和游鱼说话。我就爱上了你风雅俊秀，心地赤诚。所以那夜我变做了金牡丹模样，来和你夜夜相聚。。。。。。” “牡丹！”张珍回望着她，握住她的双手。眼光中流露着真诚，“不，我不管你是牡丹依然鲤鱼，我已经被你的一片痴情所感动，就算你是妖精，我也不怕，我也是要你！” “张哥哥！”牡丹一个激动，就抱住了张珍，张珍也揽手抱住牡丹。 两人在旷野里抱着。 突然之间觉得耳边呼呼风声，接着风力陡得增强。竟然夹尘裹屑、飞沙走石起来。耳边逐步传来雷声。两人的衣裙被狂风刮得飘荡飞舞。险些站立不稳。 “不好啦，张哥哥，天兵天将来捉我了，你赶紧躲起来！”牡丹急叫。 “不，我们要有难同当！” “不，你是绝对不行的，你是伟人，根本就是不是对手。你听我的赶快去那个土坡后躲起来！快！” 张珍看她气急败坏，只得依计而行。 一时间轰雷滔滔，震得人心惊胆战，犹如万马从天空上奔腾而下。空中乌云翻滚，霎时天昏地暗。 乌云后闪现出几个天兵天将，身高数丈，金盔金甲，手持兵刃。脚踏云端，气势威严，令人胆寒。 “鲤鱼精！你可知罪！你触犯天条，思凡下界，与伟人相配，搅乱人间。还不快快伏法，去天空上受罚！”为首一个天将喝道。声音如沉雷一般，极具有震慑力。 “我与张珍情深意重，为了他我情愿毁去五百年修行，和张珍结为凡世夫妻！但求天神宽恕放手！”牡丹跪倒在地，真切的求情。 “一派胡言！你陷溺于情字，还不悔悟。我等昔日务必将你绳之于法！” 说着，几位天神亮出法宝向鲤鱼打来。 只见一道冷光，鲤鱼一个倒仰身躲过，紧接着又是另一宗法宝袭来。 鲤鱼手上突然之间擎出两把宝剑来，知道毫无商量的余地，因此，一咬牙，使出浑身解数，和天神的法宝斗在一处。 但见天地间金光闪耀，风起云涌。鲤鱼凭借几百年修行，一时间竟然抵御住了天将的进攻。 张珍在远方看的暗暗心惊，一时间忘了畏惧，只体贴着鲤鱼不要受伤。 突然之间，鲤鱼一声大叫，被天兵神鞭扫到，在地下接连几个翻滚。她疼痛难忍，用手握着伤处，在地上呻吟挣扎。眼见得失去了抵御能力，危险以及。张珍再也顾不得了，生怕天将就此机会要了鲤鱼性命。他无所畏惧的跑了出来，扑倒在鲤鱼前面，用身体遮挡住鲤鱼。 “小小伟人，不自量力。”天将说着，扬手又是一道冷光扫到。鲤鱼眼前大祸临头，忙出手掷出观音留下的杨柳叶。只见拿到冷光霎时消逝。转瞬转败为功。 天将非常惊骇，正待再度发招。突然之间，天空中一道彩霞闪过。 “住手！”随即祥云升腾，灼烁耀眼。正是观世音稳坐在莲台上发话，“众天将请住手。就此息兵回宫，我自由主张。” “既然观音大士另有主张，我等就遵命撤去。”天将们见菩萨到了，都俯身施礼，继而云遮雾盖，转瞬消逝。 张珍回过神来，见菩萨显灵，忙着又倒地膜拜。菩萨口中不言，从手上托着的宝器玉净瓶里取出柳枝，向鲤鱼身上扫去水珠，转瞬之间，鲤鱼刚才所受的伤就完全复原了。 两人双双跪倒，感谢观世音救命之恩。 菩萨道：“你二人大难已过，众天将看在我的情面上，已经对你们网开一面。既然你二人情深意重，那么昔日我就成全了你们。只是鲤鱼有一件活罪，必不能逃。” “我都愿意承受！”鲤鱼火急的应承着。 “和张珍结为百年之好，必须脱去鲤鱼之身，化为人体。所以，你必须刮去鱼鳞，才能成功，这自然是要忍受痛苦的。” “我情愿如此。”鲤鱼拜倒。 于是菩萨施展法术，再度用柳枝对鲤鱼挥去。那鲤鱼只觉得浑身皮肤剧痛难忍，不由得身体左摆右荡，跌跌撞撞。张珍一边焦虑的看着，爱莫能助。不一时就见到地下落下一片片亮晶晶的鱼鳞。那鲤鱼已经苏醒已往，躺倒在地。张珍又是心急的走上去抱住。菩萨道：“莫急，只需等待片刻，便可无事。你二人已经志得意满，以后要恩爱友善，白头偕老。”说罢就隐去了。 果然，过了半个时辰，鲤鱼悠悠醒转，张振细看，竟发现她神采逐渐还原，美貌依旧。荣光逐渐抖擞。就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。 那鲤鱼经受了如此一场大痛，终于幻化为人身。 风停了，云开了，雾散了。 天气晴和，阳灼烁媚，突然之间，树上竟收回嫩绿的枝芽来，地上也萌生出了绿草。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飞过。大地回春，天地万物复苏。 张珍和牡丹手挽着手，两人对看着，看着看着就都笑了。只觉得心胸开阔，前途美好。前方的大路开阔笔直，正向他们敞开幸福的度量。 二零一一年七月二十七日夜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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